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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些日子赴北美館觀賞《她的抽象》展覽,該展以台日韓的女性藝術家為主,反思受西方現代抽象藝術影響下的東亞,經在地亞洲女性藝術家轉譯後抽象畫的發展軌跡。
一進展間入口,映入眼簾的即是「圓點女王」草間彌生(Yayoi Kusama)的畫作,大大小小的圓令人看得目不轉睛,很難想像圓點靈感的緣起竟那麼令人心疼:視網膜因病覆蓋斑點,眼睛所及的世界是一顆顆圓點。
十歲被診斷患有神經性視聽障礙的草間彌生,自幼年就處在家庭不和睦的無奈之中,創作之路更頻頻遭母親反對。二十多歲時鼓起勇氣赴紐約追尋自由與名聲,但由於當時紐約藝術圈由男性主導,身為亞洲女性的她,不僅不受重視,也多次遭男性藝術家瞟竊她的創作。
曾在紐約「自殺未遂」的她,十五年後返日。
無奈,回到日本的草間彌生絲毫沒有感受到「回家」的溫暖。日本的保守主義風氣,無法認可她在紐約那些涉及裸露的即興藝術表演,於是,她準備再次自殺。他人眼中「過度前衛」的草間彌生,眼看無發法在家鄉生根了。
事情在她遇上主張「藝術治療」的精神療養院後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。她自願住進位在東京的這間療養院,受到良好照顧,精神狀況越趨穩定,終於能放心地在藝術的臂膀下創作一系列暗色拼貼作品。
有趣的是,作品中融入了「生命週期」的元素,艾兒莎認為,她或許是想表達,在生命面前,人人都在自我與求生中拔河,但要建構出最適合自己的樣貌前,可得先直視惡魔才行。
創作對患有精神疾病的草間彌生來說,是一扇任意門,一走進創作的四度空間,她可以瀟灑地甩開疾病之苦和外界眼光,與創傷共存。 她常常稱呼自己的作品為「藝術藥物」,好比在紐約受到矚目的畫作《無限的網》,靈感來源正好是從小便跟著她的幻覺問題。
心靈的穩定,冥冥中燒出一柱好香,果不其然,1989年,她受邀在紐約國際當代藝術中心(Center for International Contemporary Arts)舉辦大型回顧展,作品重新被世人評價,她以「圓點女王」之姿重新站回紐約藝術舞台。四年後再代表日本參加《威尼斯雙年展》,如同被加冕一般,日本這個「祖國」終於認可她了。
從草間彌生身上,艾兒莎學到了「接納痛苦」的重要性。
幼年的家庭悲劇、精神疾病的侵擾、男性主義的肆虐,種種都沒有將她打敗。
草間彌生找到了一個與創傷共存的方法:創作。
草間彌生找到了一個與創傷共存的方法:創作。
創作是寄託、是紓壓,在她的藝術之眼裡,全都化成一顆顆南瓜、波爾卡圓點,長在她建構的無限屋裡,自在綻放著。玩味感強烈的普普藝術風是草間彌生的招牌,仔細觀賞她的畫作,彷彿能看到一位愛塗鴉的小女孩,在努力找尋自己的價值,為創作而活;她常說:「如果不是為了藝術,我應該很早就自殺了。」
現年90歲的草間彌生,持續貫徹著「白天到工作室創作,晚上回療養院休息」的日常,借助幻覺之力,編織色彩鮮明的魔法世界,震撼每一雙眼睛。